晨獨起,不敢問婦孺,亦不敢問青少者。遵街而行,覯一中年,衣履齊整,顏色滋潤,似胸有墨壑者,即前問之。中年性實和順。乃止步,數數余所問曰:歸有光?余醒之曰:號震川,是明文第一者也。目上翻白,久之不得,竟赧顏而辭。復行數十武,見一老邁,目非昏眊,杖藜而來,即趨禮而問之。初不通語,既通,反詢之曰:此人年幾何矣。余略思忖,乃告之曰:五百零九歲矣。老邁頗不說,曰:玩笑乎?拂袖而去。
欲無功而反,街側有扇爐灶者謂余曰:汝問歸有光墓乎?余曰然。扇者告之曰:仿佛東橋之下。仿佛者,蓋不確定也。問東橋,乃手指其向。回驛館,即引鄧君偕徂。乘車,車人詰所之,告之曰歸有光墓,亦不知誰何。乃告東橋,彈指間至。蓋去驛館不足四百武也。
下車見墓,鄧君歎惋曰:昆山而不知歸公,是歸公之悲也。余曰:非歸公之悲,是吾中華之悲也。鄧君夐以為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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